个孩子,远处的屋檐下冒着炊烟。画的角落写着行小字:“我家的春天。”
“画得好。”李渊摸了摸女儿的头,她的发绳还是去年那条红绸,被苏瑶用同色的线补了又补,“中午想吃什么?爹让你娘给你做。”
“想吃娘做的荠菜饺子!”李悦的梨涡陷得深深的,“老师说下周末组织去烈士陵园扫墓,爹能陪我去吗?我想给赵峰叔叔献束花。”
赵峰的骨灰埋在院角已经五年了,每年清明,李渊都会带着孩子们去桃树前祭拜。李悦总说,赵峰叔叔是好人,要不是他,爹就回不了家了。
家长会开在下午。教室里的课桌椅摆得整整齐齐,墙上贴着孩子们的奖状,李阳的名字在“三好学生”的名单里,笔锋有力,像他握笔时用力的样子。王老师是个年轻姑娘,说起李阳时眼里带着笑意:“这孩子懂事,上次班里组织帮孤寡老人挑水,他一个人挑了三缸,手磨破了都不吭声。”
李渊坐在李阳的座位上,课桌里摆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脊磨掉了漆,扉页上写着“向李叔叔学习”——那是李阳偷偷写的,他说的李叔叔,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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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时,夕阳把教室的影子拉得很长。王老师叫住他,递来张纸条:“李阳说,这是他想跟你说又不好意思说的话。”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爹,我知道你当年很辛苦,我会努力,不让你再吃苦。”字迹有些歪,却一笔一划,透着认真。
李渊捏着纸条往校门口走,远远看见苏瑶站在白杨树底下,手里提着个布包。她今天穿了件新做的蓝的确良衬衫,是用李阳的奖学金买的,领口别着个塑料梅花胸针——那是李悦在集市上套圈赢的,一直舍不得戴。
“等久了吧?”李渊走到她身边,闻到她身上的肥皂香,是镇上供销社卖的“蜂花”牌,便宜,却好闻。
“刚到。”苏瑶把布包打开,里面是件新做的马甲,藏青色的,上面绣着简单的花纹,“给你做的,早晚凉,套在外面正好。”她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纸条上,没问什么,只是往他口袋里塞了个苹果,“路上吃,甜的。”
回家的路上,李渊推着自行车,苏瑶走在旁边,两人没说多少话,却踩着同样的步频。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棵老树的根,紧紧缠在土里。
路过村头的老井时,看到李阳和李悦在帮张奶奶打水。李阳把水桶往井里放的动作,像极了他当年教他的样子,稳而准;李悦则拿着块抹布,仔细地擦着井台边的青苔,嘴里哼着苏瑶教的歌谣。
“你看。”苏瑶碰了碰他的胳膊,声音很轻,“孩子们长大了。”
李渊点点头,眼眶忽然有些热。他想起当年在边境,每次执行任务前,都会把苏瑶和孩子们的照片揣在怀里,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回去。那时他以为,活着回去就是终点,却不知真正的归途,是看着孩子们在自己守护的安宁里,慢慢长大。
晚饭时,苏瑶真的包了荠菜饺子,馅里放了些虾皮,鲜得李阳连吃了三大碗。李悦给李渊盛了碗饺子汤,里面漂着葱花,是他爱吃的样子。
“下周末去烈士陵园,我给赵峰叔准备了他最爱吃的烟丝。”李阳抹了把嘴,“王大爷说,当年赵峰叔总抢他的烟抽。”
“还得带束白菊。”李悦补充道,“我去后山采,那里的野菊开得正好。”
李渊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样子,又看了看苏瑶——她正低头给饺子捏花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照在墙上的全家福上。照片里的李渊穿着苏瑶做的蓝布衫,苏瑶的头发用他给的桃木簪挽着,李阳站得笔直,李悦的发间系着红绸。背景是院角的桃树,枝桠上挂着李悦的兔子灯笼,灯笼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