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热闹。晓薇打开装餐具的箱子,惊呼一声:“哎呀,这对青花碗没碎!”那是当年薛玉瑾送卓群的,在石坎用了十年,搬家时裹了三层棉絮。卓群笑着接过来,轻轻擦去碗沿的灰:“往后用它给蔡主席盛粥,让他尝尝石坎的米香。”
薛玉瑾帮着归置衣物,把凌霄的小褂子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衣柜最下层。“这孩子长得快,”她对卓群说,“明年这些就穿不下了,留着给石坎的小侄子,都是好料子。”卓群点点头,眼里泛起暖意——在石坎时,谁家孩子穿小的衣服都是这么递来递去,如今在广州,这习惯竟也带着了。
忙到傍晚,新家渐渐有了模样。阳台上,薛玉瑾带来的绿萝垂下来,映着窗外的晚霞;客厅里,凌霄正趴在新木马上晃悠,杨帆在旁边给他念图画书;卓群和蔡盛慧在厨房煮面条,香味飘满了屋子。
凌晨靠在门框上,看着晓薇和杨帆抢最后一袋饼干,看着薛玉瑾逗凌霄玩,忽然觉得,没开车也挺好——这些拎在手里的包裹,藏着的不只是物件,还有从石坎一路牵过来的牵挂,沉甸甸的,却暖得人心头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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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进来时,蔡盛慧端出面条,每人碗里卧了个荷包蛋。凌霄举着勺子,奶声奶气地喊“干杯”,众人的笑声撞在吊灯上,又落进每个人的心里,温温的,甜甜的。
搬家的间隙,卓群忽然从卧室角落抱出个木匣子,红漆褪得发暗,锁扣上还缠着圈红绳。她走到凌晨面前,把匣子轻轻放在他手里,声音比平时沉了些:“这里面是你爸的遗像,还有他生前常用的那副老花镜、几支钢笔。”
凌晨指尖碰着匣子,凉丝丝的木头触感里,裹着经年的沉。他掀开盖子,凌教授的黑白遗像摆在最上面,相框边缘有些磨损,照片里的人穿着中山装,眼神温和,和记忆里一模一样。下面压着支银灰色钢笔,笔帽上刻着的“凌”字被磨得发亮——那是他小时候总偷着拿来画画的那支。
“靓妈……”凌晨喉咙有点发紧。
卓群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像小时候他摔疼了时那样轻轻拍着:“这些年放在我这儿,总觉得该物归原主。”她顿了顿,望向窗外,“荔枝涌边的凌家祖屋,你爸生前总念叨,说那里的石榴树该结果了。你把这些送过去吧,让他回自己家里待着。”
晓薇在旁边听见,悄悄拽了拽薛玉瑾的衣角,两人识趣地往厨房走,留空间给这对继母子。
“当年你爸走得急,”卓群声音轻下来,带着点怅然,“我一个人带着你,总怕把他的东西弄丢了。现在好了,你长大了,能替他守着这些念想了。”她从匣子里抽出本泛黄的笔记本,“这是他的备课笔记,里面夹着你三岁时画的小狗,你还记得吗?”
凌晨翻开笔记本,果然在最后一页看到个歪歪扭扭的涂鸦,旁边有行小字:“吾儿凌晨作,孺子可教。”字迹力透纸背,像父亲当年握着他的手教写字时的力道。
“我知道了靓妈。”他把笔记本放回匣子,重新扣好锁,“我这就送过去。”
卓群点点头,眼里闪着点湿意:“去吧,路上慢着点。到了祖屋,给你爸擦擦相框,跟他说……说我们都好。”
凌晨抱着木匣子出门时,晓薇追了上来,手里拎着块干净的布:“我陪你去。”薛玉瑾也跟出来,往他兜里塞了把钥匙:“祖屋的门钥匙,我一直收着呢。”
阳光落在木匣子上,红漆的斑驳里,像是藏着无数个寻常的黄昏——凌教授在灯下备课,卓群在厨房做饭,小小的凌晨趴在桌边,用那支银灰色钢笔,在笔记本的角落画下一个又一个不成形的梦。
荔枝涌边的风带着水汽,吹得祖屋门口的石榴树叶沙沙响。凌晨用布仔细擦着父亲的相框,晓薇在一旁帮忙扫去桌上的灰尘。相框里的人望着他们,眼神依旧温和,仿佛在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