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可无论他走到哪里,那条河始终在梦中出现,仿佛成了他无法摆脱的宿命。 终于有一天,爷爷再也无法承受。他独自来到河边,站在那片他曾遭遇诡异的水域前,望着深不见底的河水,低声呢喃:“你想让我做什么?”风拂过河面,水波轻荡,仿佛在回应他的问题。他闭上眼睛,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那一夜,爷爷没有回家。 阿明是在第二天清晨发现异常的。往常,爷爷总会在天刚亮时起床烧水煮粥,可这一次,灶台冰冷,屋内空无一人。他急忙跑到河边,只见爷爷的渔船静静地停靠在岸边,船桨却不见了。他心头一紧,沿着河岸奔跑,呼喊着爷爷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水波轻轻拍打堤岸的声音。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他在一处偏僻的浅滩发现了爷爷的踪迹。那里水草丛生,岸边的泥土上留着几道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至水中。阿明蹲下身,颤抖着手指触碰那些湿漉漉的脚印——它们并不属于爷爷,反而像是赤足在泥地上留下的,脚趾细长,步履轻浮,仿佛不是人类所留。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脚印的尽头,并未像寻常人那样沿着河岸延伸,而是径直没入水中,仿佛有人从水里走上岸,又缓缓走回深处。 阿明的心跳几乎停滞。他猛地想起爷爷最近的异常,想起他每晚望着河面的神情,想起他低声呢喃的那句“你想让我做什么”。他忽然明白,爷爷或许不是失踪了,而是主动走进了那片水域。 他沿着河岸继续寻找,终于在一块青石旁发现了爷爷留下的字条。那是一张泛黄的纸,被压在石下,字迹潦草而急促:“我必须去见她。她不是要害我,而是想告诉我一件事。若我未归,莫要寻我,更不可靠近水边。”阿明的手剧烈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知道,爷爷已经做出了选择——他选择了直面那无法逃避的纠缠,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可爷爷究竟见到了什么?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何独独选中了爷爷?这些问题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阿明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爷爷失踪后的第七天,阿明终于鼓起勇气,独自划船来到那片偏僻的河道。他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望着那片幽深的水面。月光洒下,河水泛着银白的光,仿佛一面静止的镜子。他屏住呼吸,等待着,仿佛在期待某种回应。 忽然,水面微微颤动,一圈涟漪缓缓扩散。阿明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死死盯着水面,只见一道模糊的影子从深处浮起。那是一个女人,长发披散,面容苍白,穿着一件早已褪色的旧式旗袍。她没有睁眼,只是静静地漂浮在水中,仿佛与水流融为一体。 阿明本该恐惧逃走,可不知为何,他的身体却无法动弹。他听见一个声音,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轻柔而哀伤:“你爷爷……是个好人。” 那声音如同水波般荡漾,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悲伤。阿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女人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深邃如潭水的眼眸,映着月光,仿佛承载着多年的孤寂。 “我叫阿莲。”她的声音继续在阿明脑中回荡,“六十年前,我在这条河里淹死了。” 阿明的呼吸几乎停滞。他瞪大眼睛,听着她的叙述。 “那年我十七岁,是村里的绣娘。家里穷,父母把我许配给一个富户做妾。我不愿,可无力反抗。成亲前夜,我逃了出来,想搭船去城里投靠亲戚。可那天夜里起了大雾,船夫看不清路,船撞上了暗礁……我掉进河里,没人救我。我的尸体沉在水底,没人打捞,魂魄也走不了。” 她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透着深深的哀怨。 “我们这些落水鬼,不能投胎,只能留在水中,等一个替身。可我不想害人。我试过很多次,想托梦告诉别人我的事,可没人信。直到你爷爷那晚经过这里……他不是第一个看见我的人,却是第一个愿意听我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