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顺钻出洞口后,立刻伏低身子,再次仔细环顾四周。
屏住呼吸,在原地静静等待了片刻,耳中只有夜风吹过荒草发出的单调沙沙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回身将手伸进洞内,压着嗓子朝里禀告:“老爷,外面安全,可以出来了。”
苏远在洞内深吸一口气,开始艰难地向外移动。
洞口实在太小,他不得不先将肩膀侧着艰难地挤出去,阿顺在外面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向外拉扯。
一番挣扎后,苏远终于狼狈地脱身而出,衣服已被粗糙的土石刮破了好几处,显得十分狼狈。
一到外面,他就忍不住深吸好几口新鲜空气。
在地上坐了片刻,才缓过劲来,主仆二人同时慢慢爬了起来。
爬了这么久,早就让他精疲力尽。
当他终于能完全站直身体时,夜风吹起他破损的衣角,给他带来久违的松弛感。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满身的污泥。
苏远与阿顺相继站稳脚跟,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屑。
回首望向那个幽深的洞口,苏远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顺着洞口往上看,抬头远眺,柏鹤村的轮廓早已隐没在夜色之后,不见踪影。
“整理一下。”
苏远低声吩咐,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阿顺领命,立刻上前,用周围的荒草和断枝将洞口重新掩盖好,尽力使其恢复成自然的状态,不惹人注意。
洞内,苏启航透过草叶缝隙见洞口的光亮被重新遮挡严实,知道姐夫他们要准备离开了。
不再有丝毫犹豫,立刻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
他的动作竟比来时迅捷了不少,身影很快便被通道的浓稠黑暗所吞噬,只留下一阵渐渐远去的窸窣声。
洞外,苏远仰起头,脸上满是污泥与疲惫。
他正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旷野间清冽的空气,再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来自那条“鼠道”的浊气全部置换干净。
阿顺悄步来到他身侧,低声请示:
“老爷,我们现在往哪个方向走?”
苏远闻言,缓缓睁开眼,目光如鹰隼般再次缓缓扫过月光下这片陌生的荒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心中快速盘算着。
他势必要去一趟县城,镇上是绝对不能去了,风险太大。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脚程,若全靠步行,走到县城未免太慢,夜长梦多,必须尽快赶到。
他思忖着,要是能运气好,在路上搭个起早赶路的车马,便能省下不少脚程。
这念头刚起,便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身——衣服早已被泥土浸染得看不出本色,紧紧贴在身上。
传来阵阵黏腻冰冷的触感,浑身都难受得紧。
片刻后,他压下心头的不适,心中有了决断,沉声吩咐:
“先就近找处水源,简单清洗一下。
你我这般模样,浑身泥泞,如同逃难的流民,要是直接上了官道,太过惹眼,只会惹来麻烦。”
“是。”
阿顺低声应道,随即在周围环视起来。
“走!”
苏远没有半分迟疑,随便寻了一个方向,直接抬脚,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前方快步走去。
他必须赶在天亮前处理好这一身狼狈,时间紧迫得容不得丝毫浪费。
荒野中根本没有路,茂密的草丛时常高过腰际,带着夜露的草叶不断刮擦着他们已经破损的衣服,留下湿冷的痕迹。
两人沉默地穿行在月色下的荒野,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与脚踩草丛的窸窣声。
带刺的草茎在他们裸露的手腕等处划出细密的血痕,汗水浸入,带来阵阵刺疼。
这一路摸索,便是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