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枝,梅枝上绕丝线,细若蚕丝。
长剑一掠,十枝齐断。
他收剑入鞘,神情冷肃。
屋中走出一人,着儒袍,面色清癯,赫然便是陆崧。
“不错的剑法。”陆崧负手而立。
“你不该来。”孙仲衍拱手低声,“若被我父知道……”
“孙行忠再老,也听不懂你我之间谈的话。”陆崧淡笑,“你父想重回军权,得看你。你想出头,也得靠我。”
孙仲衍冷眼道:“你要我做什么?”
“盯一个人。”
“谁?”
“沈昊。”
“士人而已。”孙仲衍冷声。
“他不是士人。”陆崧目光微冷,“他是旗帜。太子的旗帜。一旦立稳,后患无穷。”
孙仲衍沉默。
陆崧缓步前行,低声道:“等我一声令下,只需一场小小的‘争执’。你出手,出的是军中武将的威,扇的是太子之耳光。”
“事不成,我保你无虞。”
“若成——你得的不止是军权,还有未来的大将之位。”
孙仲衍眼中光芒一闪,终点头:“我明白了。”
而此时,沈昊也已入宫,站在太子东宫偏殿之中,面对朱标。
“殿下,王爷命我转告,三日后登阳山,太子可随行。”
朱标眉头微动:“阳山?”
“是。”沈昊点头,“王爷说,登高望远,方知风从何来。”
三日后,朱标着便装,骑快马随朱瀚登至阳山之巅,远望京城。山风猎猎,衣袍鼓荡。
朱瀚忽问:“标儿,京中百官、军士、学子,皆如沸水,你可知这局往哪边倒?”
朱标想了想,答:“风向未定,众意浮沉。”
“错了。”朱瀚指着远方京师宫墙,“风向早已开始偏移。只是你站得不够高,看不出来。”
“登高,不是为了看风,而是为了等风。”
“等什么风?”
“等一场‘逼宫’。”
朱标大惊:“逼宫?皇叔你——”
朱瀚却摆手:“你别慌。不是对皇上,而是逼那一群旧臣、旧学、旧武去选边站。”
“你只需在风来的时候站稳,就够了。”
山巅之上,风呼啸如歌,云卷云舒。
正当山风呼啸之间,朱标心中却有万千思绪翻涌。
他的眼神凝望着皇城,沉声问道:“皇叔,那风若是偏得太猛,吹得我连脚都站不稳呢?”
朱瀚微微一笑,声音平静:“风若猛,是好事。吹走浮沙,吹散伪饰。你站不稳,不是风的问题,是你根不深。”
“你现在的‘根’,就在那批愿意为你出声的士子身上。再往后,会有军中之人、民间之望,甚至朝堂的重臣。你的‘根’要扎进每一个人心里。”
朱标听着,缓缓点头,许久才道:“那陆崧、朱齐安,还有那些我们看不见的人,他们会怎么应这场风?”
朱瀚叹了一口气,望向云端:“风起之时,草木皆动。他们会合,他们会反,他们会趁乱出手。可也正因为如此,你才要在风口站得笔直。这样,无论风吹向哪,你都是那不动的旗帜。”
“我懂了。”朱标沉声道,“若我能立得住,天下自会聚来。”
朱瀚看他一眼,眼中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他缓缓拍了拍朱标肩膀:“说得不错。接下来的每一步,我可以替你铺,但能不能踏实走过去,就得靠你自己。”
此时,一只鹰从远山翱翔而至,鸣声清锐,似昭示着某种暗藏的命运。
京城内,风未止,局未平。
陆崧回到弘文馆,踱步入室,掩门闭窗,从密格中取出一封已经写好的折子。
他提笔添了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