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血泪交织的控诉,不仅揭示了他对粮食执念的扭曲根源,更赤裸裸地展现了权力和贫困对人性的摧残,以及他身处犯罪集团内部的挣扎与扭曲。这比任何关于具体罪行的指控,都更具冲击力。
曹恒印和一旁的记录员都沉默了。崔双剑握着笔的手指微微发白,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曹恒印知道,乔长水的心理防线,已经从最深处开始瓦解了。
... ...
夜色深沉,省委小会议室内却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坐着决定肖北命运、也影响玄商乃至全省政局走向的几位核心人物:
省委书记陆战功居中而坐,面色沉静如水;
左侧依次是省委副书记、省长丁金茂,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魏长军,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在场众人,似乎在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省委副书记、组织部长叶小松,则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笔记本,仿佛上面有金科玉律。
右侧是省纪委书记叶青,以及连夜从玄商赶来的市委书记江基国,江基国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带着赶路留下的细汗,眼神时不时瞟向叶青。
陆战功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人都到齐了。情况紧急,长话短说。叶青同志,你把肖北案件的情况,向大家详细通报一下。”
“是,战功书记。”叶青清了清嗓子,拿起准备好的材料,将王世良实名举报、外围核查情况、秘密搜查发现十万现金、以及银行冠字号比对结果等关键证据,清晰而客观地再次复述了一遍。他的语气平稳,不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完全依照事实和证据陈述。
当听到从肖北家中搜出的十万现金,冠字号与王世良取出的贿款完全吻合时,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丁金茂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脸色更加阴沉。
魏长军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迅速瞥了陆战功一眼,然后垂下眼帘。
叶小松则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江基国则是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的汗。
叶青汇报完毕,合上材料:“基本情况就是这样。证据方面,目前看来是比较扎实的。”
陆战功环视一圈,目光平静无波:“情况大家都清楚了。证据摆在面前,性质很严重。同志们都说说意见吧,这件事,如何处理?”
短暂的沉默后,省长丁金茂率先开口,他语调缓慢:“战功书记,叶青同志,各位同志。首先,我必须强调,我对任何违纪违法行为,尤其是发生在领导干部身上的,都深恶痛绝,坚决支持依纪依法严肃处理。”
他话锋随即一转:“但是,我们也要看到肖北同志所处的特殊位置和当前玄商面临的特殊形势。灾后重建,千头万绪,是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和民生工程。肖北同志作为总负责人,刚刚把工作捋顺,局面刚刚打开,这个时候如果他突然……出现问题,整个重建工作的指挥中枢就可能陷入瘫痪,进度必然大受影响。几万灾民眼巴巴等着回家啊,同志们!这个责任,谁来负?这个后果,我们是否能够承受?”
丁金茂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陆战功身上,语气恳切:“其次,肖北同志是咱们省里比较年轻的副市级干部,是组织上重点培养的对象,中组部那边也是挂了号的。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啊!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商人的举报,一些……嗯,看似确凿但或许另有隐情的证据,就轻易地对一个同志下结论,甚至采取极端措施。这会不会寒了那些在困难地区、复杂局面下敢于担当、踏实干事的干部的心?”
他稍微停顿,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所以,我的意见是,慎重,一定要慎重!立案审查是必要的,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