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裴徽与颜真卿的赌约(2 / 5)

大的紫檀书案后。

案头,一份墨迹淋漓、字字如刀的檄文赫然在目,那是他亲笔所书,痛斥裴徽“伪托天命,实为篡逆”的檄文!冰冷的墨迹在昏暗中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噬人的寒意。

当老仆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将“裴徽…殿…殿下…自称学生…求见…”的消息断断续续传进来时,颜真卿握着茶杯的右手猛地一抖!

滚烫的茶水泼溅在手背和案几上,瞬间留下几点微红,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心中剧震,如同惊涛拍岸!

他万万没想到,裴徽真的亲自来了!而且是以如此低调、如此谦卑的姿态,自称“学生”!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痛苦地再次看向案头那份檄文,那冰冷的墨迹仿佛化作无数根钢针,刺向他坚守一生的信念核心。

随即,兄长颜杲卿在河北被叛军肢解前那句泣血的“民脂民膏,岂容豺狼再噬!”犹在耳边炸响;

弟弟颜允南那激动期盼、闪烁着对新朝曙光的眼神,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带着无声却沉重的恳求。

忠君?还是为民?正统?还是存续?这巨大的矛盾如同两条冰冷的巨蟒,死死缠绞着他的心脏。

他胸膛剧烈起伏,像破旧的风箱般发出沉重的喘息,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气息里混杂着陈墨的苦涩、尘埃的干燥,更有他内心被撕裂的、浓得化不开的绝望与挣扎。

最终,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对着惶然侍立、几乎要晕厥过去的老仆,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请……请殿下至书房相见。”

声音沙哑,疲惫不堪。

这“请”字出口的瞬间,他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眩晕袭来,仿佛灵魂的一部分已被强行剥离。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发出悠长的“吱呀”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光线涌入,照亮了飞舞的尘埃。

裴徽独自步入(他抬起手,无声而坚决地示意严庄和两名内侍留在门外,严庄帽檐下的眼神闪过一丝阴鸷,但还是顺从地退后半步,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像),反手又将厚重的木门轻轻掩上,隔绝了外界的暑气和窥探。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迅速扫过这间光线昏暗、陈设简朴却处处透着主人风骨与学识的房间。

靠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堆满了经史典籍和兵书策论;

墙角一尊青铜香炉,炉灰冰冷,显然主人已无心熏香;

墙上悬挂着一幅略显古旧的《山河形胜图》,图下剑架上,一柄古朴长剑静静横卧。

最后,他的目光如同定海神针,牢牢钉在了书案后那个如山岳般屹立的身影上。

颜真卿站得笔直,如同一株饱经风霜却宁折不弯的老松。

他穿着半旧的深青色直裰,须发已然灰白,脸色因疾病和内心的煎熬而显得异常苍白紧绷,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里面翻涌着惊疑、审视、挣扎、痛苦……复杂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颜公!” 裴徽开口,声音沉稳有力。他拱手,深深一揖,执的是弟子拜见尊长之礼,“学生裴徽,听闻颜公身体抱恙,心中实在难安,如芒在背。河北一别,公之忠勇风骨、泰山气度,学生常念于心,日夜思之,引为毕生楷模。今日冒昧来访,扰了颜公清养,实在惶恐无地,还望颜公恕罪。”

他的言语之恳切真挚,如同温润的泉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冲垮了颜真卿心中筑起的冰冷堤坝的第一道防线,将他准备好的那些疏离而冷硬、充满君臣界限的话语,硬生生堵在了喉间。

颜真卿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又干又痛,一时竟失语,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殿下……折煞老臣了。” 良久,颜真卿才艰难地侧过身,动作有些滞涩地避开了这代表尊卑的一礼,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