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本清源,以正视听!将李璘之流的狼子野心、卢氏豪强的助纣为虐、荆襄鼠辈的短视祸国,昭告天下!使四海皆知,逆贼当诛,天命在殿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石交击般的力量,在肃杀的大殿中回荡。
杜黄裳的指尖在袖中掐算的速度更快了,眼神锐利如电,飞速地在裴徽、信使、地图方向扫视,似乎在推演着某种复杂的棋局。
张巡则微微颔首,坚毅如花岗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抿的嘴唇和按在佩剑剑柄上的手,清晰地写着一个“战”字。
魏建东眼中战意熊熊,郭襄阳则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冷哼了一声“跳梁小丑”。
所有人的目光,焦灼、忧虑、愤怒、杀意、期盼……如同无数道实质般的利箭,穿透殿内被信使带来的寒气所侵扰的空气,带着千钧之力,死死聚焦在御座之上那个年轻的身影上。
殿内空气凝固如铅,炭火的噼啪声被无限放大,心跳声如同战鼓擂动。
他们在等待,等待裴徽的雷霆之怒,等待那一声令江山变色、血流成河的平叛诏令。
然而,裴徽的反应,却让所有人心头猛地一跳,仿佛从万丈悬崖一脚踏空,坠入冰冷的深渊!
他听完信使那几乎窒息的、带着血腥味的禀报,甚至连头都没有完全抬起。
只是目光从手中那份关于河北屯田、事关数十万流民生计、墨迹未干的奏章上,极其自然地移开,淡淡地扫了一眼案角那份墨迹淋漓、仿佛还带着江陵城阴冷水汽和血腥气的密报。
那眼神,平静得如同在看一份关于某地粮价轻微波动的寻常简报,甚至带着一丝审视文笔优劣的挑剔。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震惊的裂痕,没有半分愤怒的潮红,甚至连一丝意外的涟漪都欠奉。
那是一种……洞悉了棋盘上所有落子,掌控着全局走向的、近乎冷酷的淡然,仿佛眼前这场足以倾覆乾坤的叛乱,不过是预料中的一步棋。
他缓缓放下手中那支饱蘸朱砂的御笔,笔尖在白玉笔山上轻轻一顿,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嗒”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异常清晰。
身体向后,靠在了宽大厚重的紫檀木椅背上,椅背上蟠龙的浮雕顶着他挺拔的脊背。
修长的手指交叉,轻轻搭在玄色常服包裹着的小腹处,姿态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闲适?
仿佛刚刚处理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群忧心忡忡、如临大敌、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心腹重臣——严武的怒发冲冠,元载的焦灼算计,郭千里的冰冷杀意,王维的凝重忧愤……嘴角似乎还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弧度,似嘲弄?似了然?亦或是……一切尽在掌握、稳操胜券的笃定?
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近乎诡异的淡定,甚至比暴怒更让元载、严武等人感到心惊肉跳!
一股寒气从他们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跟随裴徽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深知这位年轻主上手段之酷烈、心思之深沉、行动之果决!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割据反叛,足以动摇国本的大祸,他竟能如此平静?
这平静之下,究竟蕴藏着何等可怕的意志力与掌控力?
如同一座沉默的活火山,内部奔涌的熔岩早已蓄势待发,只待那毁灭性的指令。
未知带来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他们的心脏。
就在这因极度反差而显得异常寂静、连呼吸都仿佛被冻结、心跳声清晰可闻的窒息时刻。
裴徽的目光,如同偶然掠过深潭水面的飞鸟,极其自然地、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落在了侍立在一根蟠龙金柱旁、正拧着眉头、下意识摩挲着腰间酒葫芦的李太白身上。
那目光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