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的高手。
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光滑的边缘,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算计。
“此獠裴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卢植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珠猝然落于寒玉盘上,每一个字都带着淬毒的锋芒,狠狠扎在李璘最痛的地方。
“他自诩救世主,实则为窃国大盗!伪造身世,矫诏禅位,已是欺天灭祖,人神共愤!更勾结那流寇黄巢,悍然屠戮清河崔氏满门……”
他刻意停顿,目光如同精准无比的手术刀,冰冷地剖析着李璘眼中深藏的恐惧和仇恨,“殿下可知,那非是战场厮杀,而是按着族谱,自襁褓中啼哭的婴儿至风烛残年的耄耋老翁,无论旁支嫡系,逐一点名,阖族尽灭!鸡犬不留!此等灭绝人性、丧尽天伦之举,纵是古之桀纣暴君,亦难企及其万一!”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穿透力,如同毒蛇的嘶嘶低语:“如今长安十王院血案,兄弟子侄,玉叶金枝,一朝尽殁……殿下,这难道还不够清楚,还不够明白吗?李氏皇族,在他裴徽眼中,不过是通往那至尊宝座的绊脚石,是必须彻底清除、连根拔起的障碍!是……待宰的羔羊!”
卢植的声音再次拔高,带着一种悲愤欲绝、感同身受的控诉,瞬间点燃了李璘心中那点残存的、属于皇族血脉的骄傲与屈辱的怒火:“今日是长安城内的龙子凤孙,明日……明日焉知不会轮到这荆襄之地、坐拥大江之险的殿下您?!唇亡齿寒啊,殿下!此乃千古不易之理!殿下,您……就是下一个目标!”
“他……他敢?!”李璘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圆睁,惊惧、愤怒、绝望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眼底翻涌喷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而变得尖利扭曲,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发出濒死哀嚎的困兽。
他身体前倾,几乎要扑到案几上。
“他有何不敢?!”卢植的声音陡然拔得更高,如同重锤狠狠擂在紧绷的鼓面上,彻底击碎了李璘最后一丝脆弱的侥幸,“此獠行事,何曾有过半分顾忌?何曾将天理人伦、祖宗法度放在眼中?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殿下!您身上流淌的是高祖武皇帝、太宗文皇帝的真龙血脉!是这煌煌大唐三百载江山的正统嫡裔!”
“难道您就甘愿眼睁睁看着祖宗筚路蓝缕开创的基业,落入此等凶残暴戾、灭绝人伦的逆贼之手?看着李氏皇族被他如同猪狗般赶尽杀绝,血脉断绝,宗庙倾颓,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吗?!”
“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电光撕裂铅灰色的厚重天幕,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响!
仿佛应和着卢植这诛心之语!
长江的咆哮瞬间变得更加狂暴,如同万千被激怒的巨兽同时冲锋,震得轩榭的精美窗棂“格格”作响,剧烈摇晃,案几上的博山炉也微微跳动了一下。
这雷霆与怒涛的合奏,也震得李璘那颗被恐惧和愤怒彻底填满、几乎要爆裂的心脏,猛地一缩,骤然停止了跳动。
一股滚烫的血气直冲脑门,眼前金星乱冒,瞬间有些发黑,耳鸣嗡嗡作响。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冰的时刻,轩榭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
一股混合着湿润水汽、淡淡脂粉香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草药清苦的风,如同温柔的抚慰,悄然涌入,暂时冲淡了室内那几乎凝结成实质的血腥与杀伐气息。
一位身着华美宫装的美妇款步而入。
她云鬓高耸,步摇轻颤,行走间环佩叮咚,姿态雍容。
姿容艳丽不可方物,肤若凝脂,眉如远黛,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却隐含着一股寻常女子难有的刚毅、果决与深沉的忧虑,正是李璘最为宠信依赖的段妃。
她身后,跟着三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