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窜起,直冲天灵盖!
她那张平日里指挥若定、掌控着无数暗线生死的脸庞,此刻血色尽褪,变得一片煞白,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指下意识地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惨白。
王延之的死,竟然不是畏罪绝望?
这背后竟藏着如此凶险的图谋?
他们掌控长安地下世界的耳目,竟然对此毫无察觉?!
巨大的失职感和对即将降临的、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怖风暴的预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丁娘的心脏!
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心绪,丁娘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信息。
她立刻捕捉到裴徽话语中那致命的指向性——王延之不惜一死也要掩护的人,必然是潜藏在更深更暗处、尚未浮出水面的“七宗五姓”余孽!这念头让她遍体生寒。
她不敢再有丝毫犹豫,猛地再次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颤抖,但更多的是急于澄清、撇清责任的恐慌:“殿下明鉴!卑职等人连日来不敢有丝毫懈怠,所有眼线尽出,严密排查城内每一处可疑角落,尤其是与七宗五姓有牵连的旧宅、商铺、暗桩……眼下的确……的确还未发现城内还有七宗五姓余孽潜藏的确凿迹象!是卑职等无能失察,请殿下重重责罚!”
她深深低下头,目光死死盯着裴徽蟒袍下摆那冰冷华贵的蟒纹,仿佛那是能吞噬一切的深渊入口,不敢有丝毫抬起直视那双深眸的勇气。
就在这压抑的认罪氛围中,一直沉默跪在角落阴影里、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元载,突然抬起了头。
他那张圆滑世故、惯于逢迎的脸上,此刻却精心堆砌出一种极致的恭敬与恰到好处的忧虑,混杂着“忧心国事”的忠耿。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声音压得极低,却异常清晰,足以让城楼核心处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又巧妙地控制着音量,确保不会被远处值守的普通士兵听去:“殿下,卑职……卑职斗胆进言!”
元载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因“忧虑过甚”而产生的沙哑,“卑职心中……心中一直存有一个巨大的疑虑,日夜难安!守军将官之中,或许……或许就藏有七宗五姓安插的钉子!此獠心思缜密,行事歹毒,且身份绝不低微,至少是果毅都尉一级!”
“他潜伏军中,如同毒蛇藏于袖,手段极为高明隐蔽!卑职虽多方查探,甚至……甚至动用了些非常手段,却始终未能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王延之此番自尽,其用意之狠绝,恐怕正是为了斩断所有可能指向此人的线索,宁死也要保住这颗深埋的毒钉啊!”
元载的话语条理清晰,直指核心,将矛头精准地引向了掌控兵权的军方高层。
他心中盘算飞速转动:王延之死了,殿下需要一个解释,更需要一个承担怒火的目标。
丁娘虽然失察,但毕竟是殿下亲信,且掌管着不可或缺的不良府。
此时将祸水引向军中那些手握兵权的家伙,既能转移视线,减轻丁娘的压力,又能借机打压潜在的军功派对手,更能彰显自己的“洞察力”与“忠诚”——一举多得!
至于军中是否真有这么个人……先把罪名坐实了再说!
裴徽深邃如渊的目光落在元载身上,停留了片刻。
跳跃的火光在他瞳孔深处明明灭灭,让人完全无法窥探其下任何一丝真实的情绪波澜。
他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对“工具”还算趁手的赞许:“不错。元尚书此言,切中要害。”
裴徽心中冷然:元载此人,贪权、狡诈、善于钻营,是史书工笔里典型的“奸臣”胚子。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