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美妇”之誉。
此刻,她微微侧首,失神地望着窗外庭院中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繁花树影,纤细如葱白的指尖无意识地、用力地绞着手中一方素白的丝帕,几乎要将它绞碎。
那份深植于骨髓、与生俱来的雍容高贵,与刚刚从鬼门关挣脱后残留的惊魂未定、柔弱无助,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仿佛一件价值连城的薄胎玉器,虽历经劫难未碎,却已布满了细密的裂痕,轻轻一触便会彻底崩塌。
“娘亲!”裴徽喉头猛地一哽,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心头最柔软、最不容触碰的地方被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指尖都在发颤。
所有的杀伐决断、所有的运筹帷幄都在这一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快步上前,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致轻柔与温润,与半个时辰前在白虎堂中那个眼神如刀、下令屠尽叛贼余孽的冷血郡王判若两人。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母亲身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生怕看到任何伤痕。
杨玉瑶闻声,如同受惊的蝶翼般猛地一颤,迅速转过头来。
当看清逆光中大步走来的熟悉身影,看清儿子那张写满担忧与心疼的刚毅面庞时,眼中的迷离、强装的镇定瞬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土崩瓦解,被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惊喜和那依旧盘踞在眼底深处的恐惧所取代。
“徽儿!”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如同受惊的玉鸟发出的哀鸣,带着明显的泣音。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似乎想要确认这不是梦境,然而双腿却因长时间的恐惧和虚软无力,身体晃了晃,竟未能成功。
裴徽心头大恸,一个箭步抢上前去,单膝重重跪倒在软榻前冰凉的地板上,毫不犹豫地伸出那双温热有力、曾执掌千军万马、也曾沾染无数敌人鲜血的大手,紧紧握住了母亲那双冰凉得刺骨、且仍在微微颤抖的柔荑。
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如刀绞。
“娘亲!儿子来迟了!让您受此大难,受惊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自责和揪心的疼惜。
他目光焦灼,近乎贪婪地、一寸寸仔细端详着母亲的脸庞、脖颈、手臂,确认除了精神上遭受的巨大惊吓,那欺霜赛雪的肌肤上并无任何外伤血痕,那颗悬在万丈深渊之上的心才略略松了一分。
然而,那份后怕,如同冰冷的毒藤,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更紧地缠绕上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对策划这一切的元凶——高尚的刻骨恨意,如同熔岩般再次在胸腔里汹涌澎湃,几乎要焚尽他的理智。
“娘没事……徽儿,娘真的没事了……”虢国夫人感受到儿子掌心传来的、令人心安的热度和力量,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立刻反手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握住那双大手,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恐惧都通过这紧握传递出去,再汲取回那份能撑起她天地的力量。
美眸中瞬间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倔强地打着转,她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声音哽咽破碎,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是娘不好……是娘太蠢,轻信了人,引狼入室……差点……差点就……”
回想起那冰冷的刀刃紧贴颈间肌肤的瞬间,那歹徒眼中毫不掩饰的凶残和恶意,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她娇躯抑制不住地又是一阵剧烈颤抖,后面的话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喉咙,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和更紧的、几乎要嵌入儿子掌骨的紧握。
“不!不怪娘亲!”裴徽斩钉截铁地打断她,语气坚决如铁,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疼惜与更深的自责,“是那些逆贼!是高尚!他们太过阴险狡诈!丧心病狂!竟拿……竟拿韩国夫人幼子的性命相胁!”
提到同样身陷囹圄、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