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团委的办公室里,刘奕把一份乡村巡演方案往桌上一拍:“靖远那边,必须让修贤跟我搭伙。”
他和李修贤都是龙潭乡出来的知青,当年在田埂上共啃过一个窝窝头,在煤油灯下同抄过一本诗集,那份交情,早刻进了骨缝里。刘奕太清楚,李修贤那支笔能写出锦绣文章,组织起活动来更是有条有理,把各村的戏台、人流、物资盘算得比谁都精。
“张部长那边我去说。”刘奕拿起电话,指尖在拨号盘上顿了顿,又补充道,“就说省团委指定,这次巡演得有靖远本地同志牵头,我看修贤最合适。”
电话那头,靖远宣传部的张部长一听是刘奕的声音,当即笑着应承。谁不知道这位省团委干事是副省长家的公子?但更重要的是,他早听过韶关师专中文系李修贤的名头——那小伙子在龙潭乡插队时就写得一手好报道,笔锋里带着泥土气的鲜活,如今在部里实习,看文件、理材料都透着股利落劲儿。
“修贤啊,”张部长把李修贤叫到办公室,指着桌上的方案笑,“刘奕同志点了你的名,这巡演活动,你跟他一块儿抓。”他顿了顿,话里带了点过来人的心照不宣,“你俩在龙潭乡的情分,我知道。这活动办好了,是你的功,也是咱们部的光。”
李修贤捏着方案的手指微微发紧。他懂张部长的意思,更懂刘奕的心思——这位老知青战友,是借着自己的身份,把实实在在的机会递到他手里。那天下午,他骑着自行车往各村跑场地,路过龙潭乡方向的山口时,忽然想起当年和刘奕在这里分粮,刘奕把自己那份玉米面多匀了他半瓢,说“你脑子活,得多吃点才有力气写东西”。
如今,戏台搭起来了,横幅挂起来了,刘奕在台上跟老乡们打招呼,李修贤就在台下核对节目单、安排音响;刘奕联系歌手和服装赞助,李修贤就写宣传稿、协调供销社备货。两人眼神一对,就知道对方要什么,像当年在田里配合着割稻子,默契得不用多说一个字。
演出结束后,张部长看着后台堆成小山的好评信,对着李修贤叹:“后生可畏啊。”李修贤却望着远处和老乡说笑的刘奕,心里透亮——这满堂的彩,一半是两人并肩干出来的,一半是老知青的情谊,在岁月里酿出的甜。
刘奕在省团委办公室拨出那通电话时,指尖在“靖远宣传部”的号码上顿了两秒。他对着听筒说“指定李修贤配合”,语气里的笃定,藏着两层旁人猜不透的心思。
这乡村巡回演出,明面上是省团委主导,实则是凌晨的风雅颂文化传媒公司一手筹备——凌晨特意把这桩露脸的事推给他,说是“送份政绩”。刘奕心里门清,这背后牵连着更密的线:李修贤不只是他龙潭乡共患难的知青兄弟,更是凌晨那位从未对外声张的亲生大哥。
“张部长,这次巡演牵扯面广,得有个能扛事的本地同志搭班子。”刘奕对着电话笑,语气半是商量半是定调,“修贤在部里实习这段时间,能力你我都看在眼里,又是韶关师专中文系的底子,笔杆子硬,组织力强,再合适不过。”
他没说出口的是,凌晨私下里提过,想让大哥在基层多历练,早晚会调去更重要的岗位。这次巡演是绝佳的跳板——既能借着省团委的名头在靖远官场亮个相,积累实打实的政绩,往后履历上这一笔,也能让李修贤走得更稳。
张部长在那头连连应承。他看得到刘奕身后的分量,更明白“副省长公子”亲自点将的深意。挂了电话,他特意把李修贤叫到办公室,指着活动方案上“联合组织人:李修贤”的字样,意味深长道:“小刘干事对你是真看重,这机会得抓住。”
李修贤拿着方案走出办公室时,正撞见刘奕骑着自行车在楼下等他。两人对视一笑,像当年在龙潭乡田埂上撞见彼此扛着锄头归来。“晚上去供销社打瓶汾酒,”刘奕拍他肩膀,“咱们边喝边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