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12月的寒夜,珠江水面凝结着细碎冰碴,拍打着大元帅府旁的堤岸。凌晨蜷在小洋楼工作室里,钨丝灯泡在穿堂风里摇晃,将《射雕英雄传》彩漫的终稿染成暖黄。褪色的红砖墙渗着潮气,他裹紧打满补丁的毛线围巾,冻得发紫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画纸——郭靖弯弓射雕的英姿终于跃然纸上,墨色未干的线条里,仿佛藏着千军万马的呼啸。
楼下传来江水拍打趸船的闷响,混着对岸海珠桥施工的叮叮当当。凌晨推开雕花玻璃窗,冷风卷着咸腥气扑面而来,斑驳的墙皮簌簌落在铺满分镜稿的桌上,恍惚间竟像极了武侠世界里飘落的雪。他忽然想起数月前那个灵感乍现的夜晚,黄药师的玉箫声与江水浪涛交织的画面,此刻正完整地呈现在眼前。
墙角的炭炉突突作响,煮着的姜茶雾气袅袅升腾,模糊了墙上贴满的武侠插画,也模糊了窗外珠江上缓缓驶过的运煤船剪影。凌晨在画稿角落郑重写下日期,窗外寒风卷着细雪掠过江面,为这个改革开放元年的冬夜,为这部倾注心血的作品,画上了圆满的句点。
凌晨挺直发酸的脊背,双臂高高舒展,僵硬的关节发出细微的脆响。这几日,整栋小洋楼都静悄悄的,众人都知道他在赶制《射雕英雄传》的画稿,默契地将沟通工作都推迟,能够自己解决问题就自己处理,邹瑜安排着众签约歌手去大学校园巡演,阿勇抓紧特色一条街的最后阶段的施工,谷老师本来就想过来追问凌晨是否帮蒋燕妮创作歌曲,但是都因为凌晨的赶稿搁置了……
凌晨抬手推开雕花玻璃窗,冷风裹挟着珠江的咸涩气息扑面而来,冻得脸颊生疼。江面浮冰随着浪潮轻撞堤岸,对岸海珠桥的钢架在暮色里勾勒出墨色轮廓。凌晨深深吸入一口冷空气,胸腔被寒意填满的瞬间,积压多日的疲惫也随着呼出的白雾一同消散。
他抬手将雕花窗合拢,隔绝了江面呼啸的寒风。黄铜把手在指间沁着冷意,却抵不过心底泛起的暖意。转身回到茶台时,红泥小火炉正煨得通红,紫砂壶嘴溢出的普洱香气氤氲开来,与炭火气交织成慵懒的气息。
凌晨屈身坐进藤椅,将冻僵的双脚凑近炉火,听着壶中水咕嘟作响。茶沫在陶盏里打着旋儿,映出他眼底难得的松弛。这一刻,没有未干的墨稿,没有催稿的讯息,只有跳动的火苗与茶香,在1979年的冬夜里,温柔地漫过紧绷许久的神经。
寒夜庆喜
正当茶香在小洋楼里袅袅升腾时,木门被叩出三声轻响。凌晨拉开门栓,省土畜产进出口有限公司的许科长裹着寒气跨进门,手里油纸包渗出的卤香混着冷风,瞬间漫过满屋的普洱气息。
"晨仔,快搭把手!"许科长笑得眼眯成缝,晃了晃手里两包油亮的熟食,"南园酒家刚出锅的'市师鸡',还有冰镇白云猪手,今儿个得好好庆祝!"他熟稔地侧身绕过画架,径直往厨房探去,瓷碟与竹筷碰撞的脆响从里头传来。
凌晨望着对方忙碌的背影,边从樟木箱底摸出裹着红绸的茅台酒瓶,边打趣道:"许科长这阵仗,莫不是公司谈成了南洋大生意?"封口的蜜蜡在炉火映照下泛着琥珀色光,随着瓶塞"啵"地弹出,醇厚酒香与卤味交织成热络的氛围。
许科长利落地摆好碗筷,突然压低声音凑近,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升了!副总经理,副处级!"他搓着手往掌心哈气,"要不是你这《射雕》赶得紧,聚餐早拉你去了!"炉火噼啪炸开火星,映得两人脸上都染上暖意,珠江对岸的霓虹倒影,此刻也在酒杯里晃成了流金。
昏黄的钨丝灯下,老少二人围坐茶台。许科长用竹筷夹起颤巍巍的白云猪手,晶亮的卤汁顺着剔透的皮肉滴落,冰浸后的猪手泛着琥珀光泽,咬下去只觉弹牙爽脆。"尝尝这个!"他又将油亮的市师鸡往凌晨面前推了推,"南园酒家的老师傅最懂这道菜——精选清远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