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千年之恋(1 / 3)

咸阳宫的铜灯在夜风里摇晃,青铜螭龙灯座映着廊下佩剑侍卫的甲叶,寒光顺着砖缝漫到阶前。

赢肆攥着腰间的玉珏站在丹墀下,听着殿内传来的金石相击之声——那是父亲正在与廷尉们商议东巡路线,竹简翻动的脆响里,藏着大秦铁骑踏碎六国的余威。

"公子,车驾已备妥。"内侍的声音压得极低,赢肆回头时,看见对方袖口绣着的玄鸟正随着躬身的动作颤巍巍展开翅膀。

他默不作声地跟着穿过复道,廊柱上雕刻的泰山封禅图在火把映照下浮动,始皇帝的车驾就在宫门外候着,六匹纯黑的骏马喷着白汽,辔头的金铃偶尔叮当地撞出一声脆响。

这是赢肆第三次随父亲东巡。车舆碾过函谷关的青石路时,他掀起车帘望着关外的旷野,去年秋天种下的粟米已经收割,田埂上残留的麦茬泛着浅黄,像极了赵国旧都邯郸城外的景象。

记忆里总有个模糊的身影在那片田野里奔跑,梳着双环髻的少女提着竹篮,裙角沾着的蒲公英种子被风卷起来,落在他新换的锦袍上。

"公子在看什么?"随行的中车府令赵高凑过来,赢肆连忙放下车帘,指尖在冰凉的车窗上划出几道白痕。

他不喜欢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宦官,对方眼珠转动时,总让他想起咸阳宫的壁虎,悄无声息地趴在梁柱上,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车驾进入邯郸地界时,赢肆闻到了熟悉的枣糕香。他掀开半幅车帘,看见街边老妪正用粗陶碗盛着热汤,穿短打的孩童捧着蒸饼追逐嬉闹,阳光落在他们脸上,竟看不出亡国的愁苦。

直到看见城门口悬挂的铁笼,他才猛地攥紧了拳头——里面是几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颈间木牌写着"赵宗室余孽",乌鸦正落在笼顶啄食残羹。

"陛下有旨,赵国旧臣凡藏匿兵器者,族诛。"

谒者的宣诏声刺破市井的喧嚣,赢肆看见卖汤的老妪慌忙用围裙擦着手,将铜勺往锅里狠狠一摁,溅起的热汤烫红了手背也浑然不觉。

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当年秦赵长平之战,她作为赵女被掳入秦宫,枕畔总藏着半块邯郸城的城砖。

驿馆的夜格外静,赢肆借着月色翻过高墙。邯郸城的街巷像摊开的蛛网,他凭着幼时记忆拐进一条窄巷,墙头上的狗尾巴草扫着脸颊,远处传来巡夜士兵的甲叶碰撞声。

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时,院角的石榴树正落着花,一个穿素色襦裙的女子正蹲在井边捣衣,月光顺着她低垂的发鬓滑下来,在青石地上积成一汪碎银。

"你是谁?"女子猛地回头,捣衣杵"当啷"一声掉在井台上。赢肆看见她腕间的银镯子,样式与母亲留下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更旧些,接口处有道细密的刻痕。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发紧,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抓起墙角的铁锨,警惕地护在身前。

"我...迷路了。"赢肆终于挤出几个字,目光落在对方沾着皂角沫的手指上。那双手纤细却布满薄茧,指节处还有未褪尽的青痕,像是常年握着什么坚硬的东西。

女子打量着他锦袍上的暗纹,忽然放下铁锨,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秦宫的人?"

赢肆点头时,看见她眼里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恨意。

"这是赵太傅的旧宅,"女子转身往堂屋走,木屐踩在石板上发出轻响,"我是他的儿媳,赵氏。"

堂屋的案几上摆着尊青铜爵,杯沿还留着暗红的痕迹。赵氏倒了碗水推过来,赢肆注意到她袖口绣着的缠枝莲,针脚细密得像是用发丝绣成的。

"公子深夜至此,怕是不单为迷路吧?"她抱着膝盖坐在对面,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她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赢肆望着窗外的石榴树,忽然说起母亲的事。说她总在深夜对着邯郸方向流泪,说她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