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景和三年,冬。
京城的雪下得比往年早,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来,给巍峨的皇城覆上一层白霜,也给城南的打更人衙署门前那对石狮子添了圈毛茸茸的雪边。衙署内,值夜的打更人们围坐在炭盆旁,火光照亮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空气中弥漫着粗茶的苦涩和烤红薯的甜香。
“听说了吗?昨晚西城的义庄丢了三具尸体,都是前几日病死的流民,今早被人发现在城外乱葬岗,尸体胸口都有个血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掏走了内脏。”一个穿着青色差役服的年轻打更人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几分惊惧。
坐在角落的许七安抬起头,手指夹着的炭笔在卷宗上顿了顿。他刚入职打更人不久,原是锦衣卫的小旗官,因卷入一桩贪腐案被罢官,走了门路才进了这打更人衙署。许七安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脱的青涩,但眼神却比同龄人锐利得多,他放下炭笔,拿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温声道:“义庄有官差看守,怎么会丢尸体?”
“谁说不是呢!”那年轻打更人拍了下大腿,“看守的老差役说,昨晚听到义庄里有动静,进去查看时只看到满地脚印,尸体已经没影了。更邪门的是,那些脚印不是人的,倒像是某种野兽的,爪子印比寻常狼犬大上一倍,还带着血迹。”
炭盆里的木炭噼啪响了一声,围坐的打更人们都安静下来,空气中多了几分寒意。打更人虽不像锦衣卫那般专司缉捕,但也管着京城的夜巡和治安,寻常的偷鸡摸狗见得多了,可涉及到尸体失踪、野兽脚印,就难免让人联想到邪祟之事。
许七安皱了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在锦衣卫当差时,曾跟着老旗官处理过几桩离奇案子,知道京城表面太平,暗地里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尤其是近半年来,京郊接连发生流民病死的事情,义庄的尸体堆积如山,若真有邪祟作祟,怕是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就在这时,衙署的大门被推开,寒风裹挟着雪片灌了进来,一个穿着黑色锦袍、腰佩长刀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眉宇间带着一股威严,正是打更人衙署的总旗官,李玉春。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当值了?”李玉春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训斥的意味。打更人们连忙起身行礼,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李玉春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许七安身上,沉声道:“许七安,跟我来。”
许七安心中一动,连忙跟上李玉春的脚步,走进了衙署后院的书房。书房里燃着一盆银丝炭,温度比前厅高了不少,桌上铺着一张京城舆图,舆图上用红笔圈出了几处地点,其中就有西城义庄和城外乱葬岗。
李玉春拿起舆图旁的一份卷宗,递给许七安:“你看看这个。”
许七安接过卷宗,翻开一看,里面记录的都是近半年来京城及周边发生的离奇案件:先是京郊的流民接连病死,死者症状相似,都是面色发青、嘴唇发紫;接着是西城义庄的尸体失踪,前后已经丢了七具;再后来,城外乱葬岗出现了被掏走内脏的尸体,附近还发现了大型野兽的脚印。
“这些案子,看着零散,其实都有关联。”李玉春走到舆图前,指着红笔圈出的地点,“你看,流民病死的区域、义庄、乱葬岗,刚好形成一个三角,而且每一次尸体失踪后,乱葬岗都会出现被破坏的尸体。”
许七安点点头,指尖在卷宗上划过:“总旗,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偷尸体,用来做什么邪术?”
李玉春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小块黑色的鳞片,鳞片边缘锋利,表面泛着诡异的光泽。“这是今早从乱葬岗的尸体旁找到的,你看看。”
许七安拿起鳞片,入手冰凉,鳞片上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腥气。他仔细观察了片刻,突然想起自己在锦衣卫时看过的一本古籍,里面记载过一种名为“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