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将账册放在桌上,然后叹了口气道:“昨夜下雪,西仓三号囤漏水了,底层的二十石陈粮都发了霉。下官发现后,已经立刻命人去晾晒了,但是……”
说到这里,曹司仓突然停了下来,他有些心虚地偷眼觑了一下叶明的神色,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怕是赶不上正月放赈了。”
叶明指尖在案上轻叩三下,突然起身:";去看看。";
随后他们就来到了西仓,只见西仓的泥地上积着水洼,几个杂役正把霉变的麦子摊在芦席上晾晒,酸腐味冲得人皱眉。
叶明缓缓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抓起一把粮食。他将这把粮食放在左手掌心,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搓揉着,感受着其中的质地和湿度。
突然间,叶明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冷笑。他看着手中被搓出的黑绿色菌丝,缓缓说道:“这可不是漏水导致的啊,你们看,这霉斑是从粮堆的中心往外蔓延的,显然是在入库的时候就已经受潮了。”
站在一旁的曹司仓听闻此言,额头上的汗水瞬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可……可是这批粮食是秋收时新晾晒的啊……”
叶明并没有理会曹司仓的辩解,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空麻袋上。他挥了挥手,示意杂役们把这些麻袋拖过来。杂役们见状,连忙手忙脚乱地将几个空麻袋拖到了叶明的面前。
叶明蹲下身子,仔细地翻看起这些麻袋的袋角。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用指甲挑开了一道隐蔽的缝线,随着缝线的断开,麻袋里面的东西也暴露无遗——那是一些尚未干透的芦絮。
站在一旁的武明堂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地叫道:“这是……”
叶明面沉似水,他将麻袋狠狠地甩在地上,冷冷地说道:“这是调包计。他们把新粮袋里的粮食换成了陈粮,然后再故意将这些麻袋淋湿,让粮食发霉变质。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这些霉变的粮食上报为损耗,从而达到贪污腐败的目的。”
说罢,叶明转头问道:“去岁是谁经手这批粮食的入库?”
曹司仓哆哆嗦嗦地翻看着账册,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相关记录。他指着账册上的名字,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是……是赵书办……”
话未说完,仓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春妮揪着个瘦长男子的后领进来,那人官袍下竟鼓鼓囊囊塞着两个米袋。
";大人!";春妮气得脸颊发红,";这厮在偏门偷运官粮,被童子军抓个正着!";
叶明盯着赵书办袍角漏出的米粒,忽然笑了:";正好,省得我派人去拿。";
他拍了拍手上霉灰,";武大人,带他去冰窖醒醒脑子;曹司仓,你亲自监督重新晾晒——霉粮晒干后磨成粉,掺石灰做成耗子药。";
午时的阳光化开了檐下冰棱,叶明带着春妮沿街巡查。东市的粮铺前,官斗摆在最显眼处,掌柜正给个老婆婆量米,铜斗刮得平平整整。
见叶明驻足,掌柜讨好地笑:";大人放心,今年谁敢缺斤短两,街坊们先撕了他的皮!";
拐过绸缎庄,眼前的景象让人有些惊讶。只见两个衙役正押着一个灰头土脸的汉子往衙门走去。
春妮目光敏锐,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汉子:“那不是爆竹刘吗?”
“是啊,他在粮囤旁放炮仗,火星子溅到了新苫的茅草上,幸亏我们扑得快,不然可就麻烦了。”其中一个衙役无奈地说道。
叶明看着汉子怀里露出的红纸屑,突然开口问道:“你家里有几个孩子?”
爆竹刘显然没有想到叶明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