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打破沉默，也或许是心中有所盘算，叶天忽然头也不回地开口，声音被高速气流切割得有些模糊：

“喂，余小乐，路上听到点风声。关于你家乡蜀地的。”

坐在剑柄后端的余小乐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目光投向西南方向：“蜀地……怎么了？”

叶天语速很快，带着情报贩子特有的精准“诸葛风那老学长的家族，趁着这场大乱，大肆收拢流民修士，整合周边资源，势力地盘比灾前膨胀了好几倍，这倒在意料之中，老牌世家嘛，根基厚。”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玩味：“有意思的是另外几股。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镇子，叫什么小镇来着？竟然硬生生顶住了几波怪物冲击，屹立不倒！更邪门的是，据说领头的是个什么天莲宗女修士，年纪轻得不像话，却已经是元婴修为，更奇怪的是，她似乎没什么野心，就和天莲宗的修士死守着那个小镇和小镇以外不远的地方，也不向外扩张。”

叶天又报出了另外两个在蜀地冒头的中立势力的名字，似乎都颇为低调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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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听到小镇和天莲宗和那个“元婴女修”的描述时，一直沉默的余小乐，嘴角竟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了自灾难发生以来，几乎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里，有温暖，有怀念，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

叶天虽然没回头，但敏锐地察觉到了余小乐气息的变化，奇道：“你乐什么？这三股势力虽然目前都宣称中立，但在这世道，中立？那就是块谁都想咬一口的肥肉，迟早会被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盯上，拉拢分化！”

余小乐的笑容淡了些，眉头微蹙：“现在大难当前，怪物环伺，人类内部难道还能先打起来？不应该同仇敌忾吗？”

“同仇敌忾？”叶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冷笑，那笑声在高速飞行中显得格外瘆人，“余小乐，都经历了这么多了，你怎么还会这么想。大难来临之前，确实还有规矩，还有所谓的正道救急苍生，邪修只敢躲在阴沟里。那些改过来的名门正派，至少表面上还得装装样子，不能明目张胆地做以前的企业文化。”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带着看透人性最黑暗面的森然：

“现在？秩序崩塌，弱肉强食就是唯一的法则！你以为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势力，靠什么维持？靠什么快速提升实力？”他指着下方那些如同蝼蚁般的身影，“下面这些人，他们的神魂虽然单个微弱，但成千上万汇聚起来，就是炼制某些阴毒法器的绝佳材料！量大管饱！而那些低阶修士的神魄、躯体……更是上好的丹药引子、傀儡核心、甚至是夺舍重生的容器！在那些邪修眼里，这满地的人，已经不是人了，是资源！是行走的天材地宝啊！”

余小乐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叶天那冰冷残酷的话语，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心里，也撕开了他潜意识里一直不愿深想的血淋淋现实。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回那些他独自在废土上流浪、寻找解决灾难时的片段：阴暗角落里投来的贪婪窥视；荒野中骤然袭来的、带着浓重血腥和死气的冰冷法术；那些被他反杀后，从袭击者身上搜出的、刻满邪恶符文、散发着怨念的炼魂法器……

原来，那些并非偶然。那冰冷的杀意，那贪婪的目光，就是叶天口中，这个崩坏世界里，最真实、最普遍的……“生存之道”。

他沉默下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指节捏得发白。脚下的巨剑，依旧以惊人的速度，载着两人，前方会比下方景象更加残酷的被血色的迷雾笼罩地方。

而更高处的天空云层闪动，低沉的龙吟与与时不时出现的佛光在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