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揭下面巾,那本暖暖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凌厉,直直的看了还行着礼的令狐绹肃然道:“令狐二公子果然不是凡人。”
令狐绹直起身来,放下双臂。对着正襟危坐的李怡浅笑道:“谢殿下抬举。殿下又何曾是凡人?”
李怡朗声笑起。令狐绹安然入座。继续对着李怡浅笑。
一夜星光,一夜皎洁,一夜宁静将这人的低声浅语掩盖的无影无踪。
李怡说的果然没错,小初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衣服,果然睡的很沉。一觉起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就看的窗户纸被太阳照的明晃晃的。
如今天已暖和,起床已并不是件痛苦的事。所以小初看见窗外的阳光,便立刻从床上蹦了下来,快速的穿好衣裙,绾了螺髻斜插了支拧丝兰花桃木钗。她可不敢再插和云有关的钗子,生怕再引起李怡的胡思乱想。
穿好衣裙梳好发髻,小初开门想找佣人要热水洗脸漱口。
结果竟发现李怡就坐在离大门不过十步的院子里,蒙着面巾晒太阳。
此时他身上的衣服已换过,小初是难得看李怡穿月白色锦缎的长袍,平时的他总是一身粗布袍子,总是蓝灰色或者浅灰色。好像只第一次他们在安国寺重逢的那天,他穿了件蓝色的锦袍与她去了“点雨轩”。
小初本想上前与李怡打招呼,但是想着自己没洗脸没漱口,于是急忙又退回了屋里。
不一会两个端着洗漱用品和热水的丫鬟便走进了屋子。
待小初梳洗完毕,再次跑出屋子准备找李怡,却发现原先李怡坐的那石凳子上面已空空如也。
难道刚才自己是在做梦?
于是她走到院子里,四处看了看。这是偏院,所以门口的庭院并不大,总共不过百十步便可以绕着庭院转一圈。庭院中种了一棵老槐树,此时已四月,老槐树上已经是枝繁叶茂,仰头望去,已有不少枝叶下结出了嫩绿的槐花串。再过一个月,这院子里必是如雪似蝶飞的景象。
老槐树下一张普通的石桌两个普通石凳。小初走近看了石桌,原来看似普通的石桌上,却用刀斧刻了一张围棋的棋盘。
庭院的地面用两种不同颜色的鹅卵石铺成了一个“井”状,而这石凳石桌正好摆在了井字的中央。
地面的“井”字与石桌上的棋盘中的小方格相呼应,确实别具匠心。
如再过一月,老槐树绿意繁茂,槐花银铃串串,随着阵阵幽香,点点雪白,石凳上坐着两人白衣胜雪,衣袂飘飘,凝神厮杀与那小小的方寸之间,不知是如何惬意之事。
小初看着想着,不觉得竟有些痴了。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老槐树下的石凳石桌。
四月芳菲,暖意融融的阳光将小初整个身子包裹了起来。无声无息间小初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掌正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三千青丝。
“以后我们的家里也建一个这样的小院,你高兴我就陪你下下棋,听你吹吹箫。你不高兴,我就陪你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好不好?”
小初没有回话,只静静的享受着被人心仪的人宠爱着的感觉。莹玉般的小脸上,漾着恬然的微笑。
“怡哥哥,我爹娘在沙州给我订了亲,那人很好。我也许诺他四五年之后他若功成名就,我就回沙州嫁他。这话我想了许久,今日终于下定决心告诉你。我不能这般朝三暮四,这边与怡哥哥怡情春色,沙州却还有一人为我搏杀。”
听了小初的话,李怡轻抚着小初的手并未受任何影响。
“是不是那块玉佩?”李怡在小初的身后,微微低了头,嘴唇几乎贴在了小初的耳廓上。李怡的声音很轻,但是那男子属于成年男子的气息还是直直的扑到了小初的耳边。小初本能反应躲开了李怡的气息。